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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浮生一梦7
此情此景，无一不让缇婴懵然。
披帛那样薄，巷中光那么暗，周遭所有的灯火烛都被熄灭了，只有一丁点月光，让缇婴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她无意再描述师兄在自己眼中所呈现的美，她明确知道这个唇红面白的少年郎，不是山野精怪，正是江雪禾。
微弱的月光下，他的面容其实也没有那么清晰。但是这么近的距离，鼻息相贴，缇婴的脊背，在他亲来那一下时，淋淋洌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禁颤唞。
她仰起的神色空白的脸，与江雪禾低垂的视线对上。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他一言不发，竟然在亲过她一次后，抬手勾住她的下巴，让缇婴的脸仰得更高，离他更近，更方便他一些。
他再一次俯下，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样的力度，让缇婴的睫毛如蝶翼展翅一般跳起。
缇婴只盯着他，大脑空茫，他说什么，她跟着应什么。
这既是一个拥抱一样的姿势，又是一个将缇婴重新抵回墙头压着的贴近姿势。
缇婴努嘴。
缇婴发着抖。
江雪禾低声：“别怕，我教你。”
他的手按在她小腿上，她已不需要他抱，主动上仰勾抱，缠着他，还要更多的。
缇婴小小哼了一声。
他的唇滚烫灼灼。
缇婴：“那是什么样子？”
按缇婴的贪婪，她本应第一时间说出“想要”，但是她此时已不如先前那般单纯。她洞察了几分情与欲的界限，洞察了几分师兄气息靠近她时，她心间那奔腾的酥|麻与慌乱的缘故。
她的脸上贴上少年师兄溼潤而凌乱的呼吸：“在看什么？”
她痴痴傻傻，呆呆愣愣，眼中清水映照月光。她必然被他弄糊涂了，可她并没有躲避畏惧之意，一丝一毫都没有。
说话间，他抱着缇婴，自己身子向后轻轻撤退一二寸，他施力压下符咒。看着那重黑气与伤痕在师兄面上重新消失，缇婴才放下心。
但即使如此，江雪禾亦知道自己有几分失控——神魂松动，缚着黥人咒的力量变弱，黥人咒在他体内熊熊燃起，猖狂地席卷吞噬而来。
师妹缠上来的一瞬间，江雪禾便重新回了身。她跳上来，跳入他怀里，他顺势接住了她，一手扣住她抵到自己腰间的小腿，另一手揽住她纤薄的后背。
他肩膀才向后转，缇婴反应过来，立即跳起扑上去，搂上他，悬挂在他身上。
但江雪禾在巷口用藤蔓织了一重牢笼，清光无声无息，将行人拦截去往别的路径。
她急急忙忙：“师兄、师兄……”
她一派天真痴缠，毫无芥蒂的亲昵，勾起了江雪禾的欲。
她说不清楚，江雪禾却明白了。
江雪禾低声：“亲亲不是这样的。”
缇婴偏头，便看到有神色迷离的路人弄不清路，稀里糊涂被藤蔓弄去别的地方。
江雪禾微声：“无妨。”
他凭着毅力与那神魂被焚烧的痛意对抗。
额上渗出点点汗滴，他的面容，浮上了一层黑气。黑气在他面上、颈上挠出一道道血痕，阴气洌冽，要将他撕毁。
稀里糊涂，背脊渗汗，缇婴模模糊糊的“嗯”一声。
他的吻并不是很熟练，亦没有缇婴一直好奇的“甜蜜”，但是“销魂蚀骨”一样的感觉，她渐渐感受到了。头脑昏昏，心神迷离，师兄的气息与她相贴，她所有的羞涩，很快让路给自己的喜欢与贪婪。
脸颊热烫，江雪禾的气息重新俯下。他与天上的月华一道，将她困在了这方四野幽黑的小天地中。
江雪禾：“想要吗？”
江雪禾勾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搓了搓，垂下的眼波中，轻轻柔柔，似在笑，又好似只是平静地低声与她说话：
“这就是你一直好奇的亲亲吗？”
欲如火燎原，他若不主动控着，这把火，会吞没二人。
他的舌尖抵了上来。
江雪禾微微后退，换了口气。
她的唇儿再一次被含住。
缇婴心乱万分，紧张万分，羞窘万分，又欢喜万分。她如同做着坏事，师兄的主动，她可并不知躲避。
缇婴迟钝了一息。
她心中质疑满满，手心出汗，但是她确实被江雪禾满满地抱在怀里，亲昵地、密不透风地拥着她，吻着她。
缇婴糊里糊涂地想：你教？你会么？你、你……
江雪禾松开她下巴，转身便退。
即使是这么狭小幽静的小巷，也总有行人要路过。
缇婴吃惊地看着江雪禾面上浮动的那些血渍：“这……”
缇婴乌黑的眼珠直勾勾，好奇地打量他。
他失控啦？
因为、因为……亲了她一下下，就有点控不住了吗？
缇婴欲言又止。
江雪禾俯眼，声音比寻常时候更低哑一些：“嗯？”
他的一声“嗯”那么轻，缇婴瞬间被勾住，不在意他身上那些符咒之力。师兄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她只要他——
她凑上去，想趁着他意识不清时，再度索吻。
江雪禾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她不满，在他怀里扭动。
他僵了一僵，将她放下地面，身子与她更是隔开一点距离。
江雪禾哄她道：“容我缓缓，可好？”
缇婴眨巴着眼，乖下来，不再闹着要亲了。
到这时候，她后知后觉，脸才一点点红起来，意识到师兄亲了她——
不是亲脸颊，不是亲额头，是真真正正地与她嘴对着嘴，亲得十分结实，没有一点勉强。
是那种她喜欢的舌尖能碰到的方式。
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种。
他没有将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糊弄。
缇婴雀跃又欢喜，激动而快乐，这些开心中，还夹杂着一些恐慌与不安，猜测他为什么要这样，猜测他是不是又要逼问她，永生永世绑在一起……
缇婴天真无邪，眼睛会说话。
江雪禾观察她片刻，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微微松了口气，心中一直悬着的那把刀落下，让他恍神：她不厌恶就好，她不被吓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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