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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蓝忘机商谈并没有夏子瑜想象中的那么快速。蓝忘机此人看起来寡言少语,但问题总是一针见血,犀利异常。
虽然夏子瑜十分欣赏蓝忘机这种有话就说有事就问,不废话不多事的风格。但为了让蓝忘机打消疑虑,她就免不了要多费些口舌。
更何况夏子瑜还想借修复金丹,让蓝忘机答应另一件事,所以她也没法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只能眼看着二人交涉的速度越来越缓慢。
等到二者终于就所有问题达成共识的时候,都已经午时了。
她甫一出门,就看到魏无羡正在和众家小辈一同吃饭。似乎是吃到兴头了,魏无羡手舞足蹈地拿着一盆浸满红油的水煮鱼,逗弄着蓝家的孩子们。
蓝家少年们此刻对魏无羡避之不及的生动模样,让夏子瑜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但很快她又发现,这席上热闹归热闹,可她最为关心的两个人,却无一人在场。
舅甥两个又干嘛去了?一问之下,蓝思追出面说了前因后果。
原来,江澄看魏无羡手里有水煮鱼,也亲自下厨,给金凌额外做了道汤。结果金凌对着汤不情不愿的样子惹得江澄颇为不满,舅甥二人也因此生了些争执,双双上楼了。
她回忆了一下江澄做莲藕排骨汤的手法,哭笑不得地上楼劝架去了。
一上楼,她就发现蓝思追描述的还有些偏颇。
毕竟,按照她所听到的动静,楼上这场面……与其说是舅甥吵架,还不如说是一边倒的训斥。
江澄从金凌不喝排骨汤,说到金凌不懂得珍惜美味,又说到金凌不会忆苦思甜,甚至还开始斥责金凌在义城一事上过于大意、以身涉险。最后,江澄居然怀疑起保护着金凌的夏子瑜,有没有因此中毒,会不会在蓝忘机面前毒发身亡。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江澄现在的思维,已经到达天马行空、白日做梦的境界了。在江澄眼里,她夏子瑜,就那么不会保护自己吗?
夏子瑜无奈地眨眨眼,敲门进屋开始劝架。
所谓劝架,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夏子瑜瞟一眼那排骨汤,就确定江澄这次又没有去腥撇沫放佐料。
但江澄明显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他犹自愤然说道:“金凌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养出这么骄纵的性子,都这么大了,还是连口排骨汤都不喝!”
金凌看到夏子瑜进来,或许是不想在夏子瑜面前丢脸,又或许是觉得夏子瑜可以给他撑腰。
总之,他终于不再当锯嘴葫芦了,而是扬起脑袋奋力争辩道:“我只是不喝你做的排骨汤!舅舅,你都做了这么多年了,一点起色都没有!算我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祸害排骨了!”
金凌的话,让江澄彻底丢了风度,对着金凌破口大骂道:“不识好歹!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我就不是你舅舅!”
这下,夏子瑜连过场都不用走了,她连忙走到舅甥两个中间,阻止可能发生的单方面斗殴,提起排骨汤就势要离开。
她一拿起排骨汤,江澄就停下了动,刚刚打断金凌腿的气势荡然无存。说话缓了不少,甚至开始支吾起来:“夏子瑜,这汤凉了不好喝,你等着,我给你再做一锅。”
不,这汤在热着的时候,肯定也不好喝。
夏子瑜在心里,为每年都得喝这种汤的可怜小金凌默哀一秒。
她朝着江澄的方向摆摆手表示拒绝,又对着金凌温和问道:“出去走了走,有什么收获吗?”
金凌的脸色立刻从单纯的不服气转向了阴郁,他开始答非所问:“我要回兰陵,越快越好。”
夏子瑜臻首轻点,轻声道:“果然。”
做下这事的人,果然不敢传送到义城周围,定然是直接回了兰陵附近。
不过传送这么远,那人的消耗想必也非常大,大到夏子瑜完全认为,他会在这半天之内失去踪迹。
与其让金凌匆匆忙忙赶去兰陵,不如在此地休整片刻,再精神饱满地回金家排查。
到时候,发动传送符的人、帮忙掩盖的人,一个都藏不住。
她看了看同样持这种想法的江澄,又微笑着拍了拍金凌的肩膀:“那你也得先吃饭,你们在义城夜猎时,也没怎么好好吃饭。你是要去楼下,还是等我把饭送上来?”
夏子瑜出门时,听到了一个极隐蔽的声音。
“我们明明是吃完就睡。”
吃完就睡,很好啊?这说明自己真的有些用处。
金凌的嘟囔,让夏子瑜满意地笑了笑。她看向江澄,缓缓问道:“江宗主,请您与我一同炖制排骨汤,可好?”
夏子瑜这话听着真诚,其实就是客套。毕竟,指望江澄来帮忙做菜,还不如指望这锅排骨汤能自己变回排骨。
谁想江澄竟然当了真,夺过排骨汤,拉着夏子瑜就向厨房冲去。甫一站稳,江澄就问道:“我来做什么?”
“……”
夏子瑜终于想起,江澄今天过于积极。
她这次笑得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江宗主,请帮子瑜记录一下做排骨汤的步骤,然后带给金凌。”
江澄的语气立刻有些不满:“我做的排骨汤不好吗!”
江澄这个人,到底是真的吃不出来好坏,还是自欺欺人到一定境界了?
夏子瑜若无其事地带着一抹温柔笑意继续给新排骨中加料酒。
场面因此而变得过于安静,安静到夏子瑜以为江澄迟早会借故离开。
“抱歉。”
江澄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足够让夏子瑜的一切动停下了。
她一点一点地转向了江澄。
只是没做好一份排骨汤,心高气傲的江澄就要为此道歉?
夏子瑜把排骨汤在江澄心中的地位从“重要”放到了“极度重要”,安慰道:“带着心做的东西,就都是好的。君子远庖厨,你不必因此懊恼。”
“除夕夜,”
江澄低下头,垂下眼睛,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道:“以后,不要提那些事了。”
原来,江澄是在介意那个晚上啊。
夏子瑜的脸上的笑意,也因此而消失不见。
但她直觉,江澄这么反常,并不是为了在此处翻旧账。
这次,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如果你也食言了……”
啊,如果我也食言了,他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又有一个人接近了他,如果我也离开莲花坞,他该怎么办。
原来江澄是在担心这个啊。夏子瑜垂下双眼,静默不语。
如果江澄没有在义城外说出那番话,或许她还能继续做一个莲花坞的侍从,与江澄少见些面,给莲花坞做事,一直到她死。
偏偏江澄说,要让她做江家的主母,而且,看起来十分认真。
这让她怎么做?她就真的用这样不明不白的出身,去做江家的主母?而她做主母之前,最有可能为人所知的事情,就只是“舞技妙绝”?
这是什么?在这个世界中,这不就是地位极低的“伶人”?
此地之人有多么看重出身,夏子瑜早已从书中窥得一二。
当年的金光瑶,即使坐上仙督之位,也有人背后指指点点他这个“娼妓之子”。仍在大堂的魏无羡,纵然被称“夷陵老祖”,不还是被人以“家仆之子”挑拨攻讦?
江澄想不到这些吗?他不知道让自己做江家主母,会受到多少人的嘲笑与猜疑吗?
还是说,他要“明知不可而为之”呢?
即使江澄想要为她承担流言蜚语,她也不想让江澄为她做出牺牲。
——她不会浑浑噩噩地接受江澄的给予,更不会用这份掺着报恩与服从的喜爱,给江澄回应。
换言之,她随江澄和金凌解决问题后,就要离开江家。
所以,她根本无法告诉江澄:“我不会食言。”
她该怎样暗示呢?该怎样告诉江澄,不必如此,自己将要离开呢?
夏子瑜也终于词穷了,她想了好久,仍旧只能笨拙地拒绝:“我食言与否并不重要,我的出身无可更改。你娶了我,就要面对众人的闲言碎语。”
嘲弄旁人与自嘲一向是江澄的强项,此时的他也没有错过这个冷笑和反问的机会:“修为、处事、金麟台——现在,我就不受旁人指点了?我会在意他们的闲言碎语?”
夏子瑜还来不及回应,江澄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抢道:“夏子瑜,你不要转移话题,你知道的,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除夕,对不起。”
比起江澄之前清晰且戛然而止的声音,江澄的后一句话细若蚊蝇,哪怕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也需要尽全力才能捕捉到。
但这话,落到夏子瑜的耳朵里,那就是一声炸雷。
江澄真是变傻了,是自己莽撞在先,他斥责在后。哪怕他不道歉,自己也不会怪他的啊。
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
短短五天,就让自己失态两次。真不愧是江澄啊。
夏子瑜趁眼泪出现之前,转过身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做起了排骨。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忘掉所有的计划,就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地逃避。
再等等吧夏子瑜,让你和江澄的离别,再晚一点到来吧。
者有话要说:
噗嗤,这一周有点长,变成两周了(笑)断更时间长了再写,就会觉得和笔下人物生疏了很多,其实也挺令人发愁的。再加上码字时间也变少了,所以为了让我自己能坚持更新下去而不是无限鸽掉,我选择周更。谢谢两周以后还能看到这篇文章的小天使,晚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