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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几年没回来,我的屋子倒是被整理地很干净,一切都保留着我离开时候的样子。我知道妈妈肯定过段时间就会帮我打扫一下。我摸了一下书桌上被擦的干干净净的欧尔麦特玩具,笑了起来。
“初一?”
八木俊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金色的头发打了结,湿漉漉地眼睛正朝我看。
太犯规了啊,这个年轻版的八木先生——
三两下啃完了苹果,我拿出了自己挂在衣橱里的毛巾,对他招手示意他坐过来,脸上带着些迷茫,却很听话坐在了我眼前。
我直起身把毛巾放在他头顶揉了揉,轻轻把那些金色的发丝放在两手间,让毛巾吸干上面附着的水滴。他的头发很柔顺,也很有光泽,不像是我带着自然卷的头发,摸起来手感一点也不好。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顶,但太过慌张,把我的手也一起按住了,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他更加慌张,猛地后退一步。
后面地柜子上有我放着地茶杯,原本就比较靠近边缘,他这一撞,我立即倾身想要去抓杯子,然而瓷制的茶杯原本就光滑,我看着自己的手指跟它擦肩而过。
“啪啦——”
击碎在地板上地声音让少年瞪大了眼睛,瑟缩了一下,有点像是个被吓到的兔子。
“我,对不起,我不是——”
“唉,只是一个杯子而已啊,俊典不要那么紧张。”
无奈地安抚了一下还在惊慌的少年,我告诉他自己去拿手套,让他不要乱动就匆匆走下楼梯,然而等我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他一脸失落地盯着地板上的碎片。
上面有着血迹。
“不是都说了不要去碰了吗?”
我皱眉,拿出医药箱来到他身边:“为什么俊典不听话?”
“对,对不起——”他几乎把整个下巴缩在了衣服里,跟我差不多地身高,做出来这样委屈又难过的表情。
我叹了一口气。
“都说了,我不会生气的。”
我心疼地看着他被划破的手指,仔细观察里面没有卡碎片之后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弄进去。”
在我处理他伤口地时候,他突然颤抖了一下,湛蓝色的大眼睛里带着些水汽,嘴巴紧紧地抿起,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呼。
“马上就好了。”
我对他笑了一下,然后专心地包好他的手指,我的视线落在他露出地手腕,发现皮肤上都是已经发暗的伤疤。
中了个性之后,伤疤却留下了。
我这样一想,突然明白了什么事情,心情也猛地沉了下来:“把你上衣脱了。”
被我的话吓到了,少年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不是伤没好?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之前战斗的时候肯定不是毫发无损,但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都在奇怪他变成了孩子这个事情上。我竟然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一边自责,看他还是犹豫的样子,我只能自己伸手过去解开他的衣扣。
这件衬衣是我爸爸年轻时候的衣服,这个时候的八木俊典还是个单薄地,普通地少年,撑不起来属于成年人的衣服。可能是我阴沉的脸色吓到了他,他的手指只是紧张地握了一下,就放在了身侧,不再阻挠我的动。
衣服掀开之后,我看到了他胸口一大块青紫,甚至连锁骨地位置都有一点青色,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消肿的药水,用棉棒沾了一下,然后涂抹在他地皮肤上。
他的伤疤很多,大多是都是因为受伤之后没有好好休息就再次去救人才留下的。我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现在地八木俊典只是个孩子,还不是未来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疤,他一定很害怕吧?为了不给我添麻烦,所以才一直忍着不说。
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呢?为什么总是在为别人着想呢?他都不会疼的吗
“对不起,初一。”
他小声说,伸手抹去了我脸侧地泪水,眼中满是歉疚:“我让你伤心了。”
“······”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是加快手上的动,把他受伤的地方全部都涂了两遍消肿药水之后,让他去睡觉,自己则是收好东西之后出门去洗漱。
无力感让我窒息,我曾说不管他得了再重的病,受了再重的伤都能治好,现在发现,我连一个小瓷块划破的手指都无法给他治疗。如果我拥有治愈系的个性该多好,这样哪怕我不是医生,也能给他治疗了不是吗?
我看着水流在我掌心划过,因为一直握住手术刀,我的右手指腹都有着厚厚的茧子,摸起来粗糙看着也难看。
本以为自己能够帮他,现在却除了看着他疼痛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我闭上眼睛,靠在身后冰冷的浴缸壁叹气。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呢?八木俊典。
洗完澡,我又跟爸爸妈妈聊了一会儿才回屋,一听见门响,坐在床上的少年就朝我投来担忧的目光。
“你怎么还不睡”我笑着看向他:“难道还要我讲睡前故事吗?”
并不想让他察觉我的烦闷,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为了不会迁怒别人。若不是弟弟的屋子现在无法下脚,而他也早早就睡了,我估计是不太想要回到我自己的屋子。
我坐在地板上伸开被子。
“初一对我很重要。”
他开口:“我不想看你为我难过,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忍着不说了。”
“我没有难过,这只是我的习惯。”
我呲牙笑了笑,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我眼睛很容易流泪的,不用放在心上,现在很晚了,睡觉吧。”
我背过身,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过于疲惫或者是心情不好地时候,我总会胡思乱想,连梦境都是乱七八糟让人觉得郁闷不已。
梦里的我总是在痛苦地忏悔着什么。
我听到有压抑的哭泣。
费力的睁开眼睛,我看到背对我缩成一小团的少年正颤抖着身体,瑟缩着,团在床铺上。
“俊典?你怎么了?”
我连忙坐起来,走到他身边,这才发现少年好像是做了噩梦,满脸地泪痕跟痛苦。
“师父······师父······”
我听懂他在说什么之后,心里就更难过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少年睡得并不沉,被我一拍就醒了。眼睛红肿着,看清楚我的面容之后立即扑了过来,他力气很大,勒得我有点上不来气。
但我不可能这时候开口拒绝。
“呜——我,我不会再,再惹你生气了,初一,初一,你不要不理我······”他抓住我的衣服,把脸凑在我的脖颈处,小声地啜泣:“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跟师父一样离开,呜呜······”
他像是快要溺水地人,而我就是那根被他抓住地救命稻草。我只得用力地抱住他,安慰的拍着他的背脊:“我答应俊典,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真的吗?”
他眨了一下眼睛,侧头看着我,再一次求证:“初一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我无奈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从不会骗你,俊典。”
他像是心满意足,嘴角挂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自下而上地瞅着我:“今晚能跟我一起睡吗?”
“现在倒是不怕麻烦我了。”
我笑着,抱着他倒下,我的床并不大,还是我离开时候买的单人床,少年的身子还单薄,但是骨架却并不小,我怕挤着他,就往床边缩了一下。
他像是发现我的为难,自己伸手把我搂紧了一些:“我会保护初一的,初一说了,会原谅我的。”
“是的,我总是会原谅你的。”
我吻在了他的额头上:“晚安。”
说是假期,但我只不过跟着导师一起出差,听闻我的家乡就在我们去的目的地不远,他就准许我一个人先回去放几天假,再去跟他汇合。而在那天早上,我没看到八木俊典的身影,只是书桌上多了一张纸条。
【加油哦,初一,下次见面一定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医生!】
他的不告而别让我心里有了不安,但是我也没有勇气去询问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我告别。
在一头繁杂的思绪之下,我再次踏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我知道,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我会面对今生我最不想要面对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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