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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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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三日月将溯行军大太刀彻底解决掉,返回河边,水云烟已经被北政所夫人带来的武士们持刀威胁了一段时间。

“所以说,那个人是你的兄长?”

北政所夫人微微挑眉:“若是如此,那位武士的容貌和你如此相似也在情理之中,不过……”

北政所夫人的语气微微一变,三位武士会意地将刀往前递了递,将水云烟的所有退路紧紧锁住。

水云烟低头看了眼胸前搁着的三把刀,笑叹一声,也不再多加解释,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三日月的消息。

被胁迫的一方毫无动,胁迫人的一方自然也不敢再动。下一刻,其中一位武士忽然小声对同伴说了一句:“等等,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真的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吗?”

“应该会……吧”被问到的那位持刀的手有了片刻犹豫:“而且,这样美丽的女子,所谓的大和抚子,也无非如此吧?”

“可是我们这样威胁一个正在害怕着的柔弱女子,是不是……有点残忍?”

第三位也开启了犹豫模式,小心翼翼地看了北政所夫人一眼:“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犹豫难耐的心情,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水云烟:“……”

眼看着北政所夫人盯着她的眼神愈发狐疑,大有“贱人就是矫情”既视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吐槽无能。

这种时候,可不是什么玛丽苏光环大爆发的好时机啊!

“不,我无法再对一位如此纯洁美丽的女子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又过了片刻,其中一位持刀威胁的武士满脸痛苦地将刀放下,下一刻,持刀便刺向自己的腹部:“夫人,无法完成您的嘱托,是在下的失职,在下愿切腹谢……谢……”

“我说,这位……”水云烟满脸无语地用枪杆架住对方刀刃:“比起说这些没用的,你真的不能好好考虑一下继续拿刀指着我么?”

开启吃瓜围观模式的北政所夫人:“……”

“啊,美丽的女子,您是为了让我留下自己的生命才甘愿受到这样的惊吓么?多么完美的女人,我……哎哟!”

一句话没等说完,花痴君就被匆匆赶回的三日月一刀柄敲晕。

“哦呀,好像是不小心手滑了呢,”三日月收回本体刀,轻松挑开指向水云烟的两振打刀,“姬君可还安好?”

“还……还好吧,”水云烟抬头看了看满脸狐疑的北政所夫人:“说起来,你原本的主人似乎是对我有些误解呢,三日月。”

“哦?”

三日月微微挑眉,“那可是糟了呢,看来下回离开姬君之前,应该向故人自我介绍一下呢。”

北政所夫人眼中的怀疑之意更甚。

“夫人,我为我先前的无礼向您道歉,不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那首和歌——生命虽易消,时刻不停,相思难了。”

三日月略一沉吟,缓缓念出了一首和歌。

“咦,这不是……”水云烟微微一愣。

“是《万叶集》中的那一首啊,”北政所夫人面上闪过怀念之色:“我的丈夫去世之后,我倒是经常独自一人吟诵此句,还有其他的一些……我自然是记得的。”

三日月面上闪过沉吟之色:“夫人竟不奇怪我知晓此句么?”

北政所夫人微微一笑:“这事并非秘密,晓事者却是不少,吟诵平安朝的和歌总归也是件风雅之事。”

危机暂时解除,护卫北政所夫人的几位武士也被玛丽苏光环整治得眼冒桃心,丝毫不敢有任何异动,水云烟便也放松下来,笑吟吟地看着三日月这位出了名心眼多的刀子该怎么才能在自己的原主人面前自证清白。

三日月倒也没有让她失望,又是片刻思索过后,他垂眸在北政所夫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这……”北政所夫人面色微变,怀疑的目光凝在三日月脸上,后者笑容依旧,慢条斯理道:“夫人不必介怀,倘若心在此处,已然妄动,适当的嫉妒便是人之常情,能够增进夫妻感情,这些我自是可以理解的。”

北政所夫人:“……”

她仿佛有些头疼,扶额叹了口气,顺便对那群“挟持”着水云烟的武士们摆了摆手:“原来真的是你。”

“北政所夫人,你我本不应以这样的方式会面,只不过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如此做来保护您的安全,还有,”三日月沉默片刻:“您手中的两振刀,倘若被人带走销毁,后续的许多事情都将因之而改变,其间后果难料,还请您不吝告知。”

“小姑娘,你方才说,那个从我这里拿走了五阿弥切和骨喰藤四郎的人是你的兄长?”

北政所夫人转头看向一直吃瓜看戏的水云烟。

水云烟眼帘微垂,沉声道:“或者说,既是兄长,也是仇敌,正如平安时代藤原道长一家,既是亲人,也是对立的两面。”

北政所夫人微微点头,也不知相信了多少。

“他们拿走了我手头的两振刀之后就直接往天守阁去了,那是我离开得匆忙,只是随手去兵器库里拿了一振趁手的刀子用来防身,我死去丈夫最喜爱的刀子一期一振还在天守阁的兵器库里,如果,就像……这位所说,想要拿走刀的人应该会直接前往天守阁最顶层的兵器库。”

说话时,北政所夫人的语气平静,显然是在三日月的寥寥几句解释之后就已经大概猜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三日月微微点头,正想做全了致谢的礼数,便听北政所夫人再度开口道:“五阿弥切,看到你在……未来找到了能够照看你的新主人,我也就放心了。”

“夫人何必如此说来,能够与您相伴这般长的一段时日,也是我的幸运。”

三日月收敛了向来的微笑表情,正色道:“这段时间里,您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比如说,斩尽那些不该有的,徒惹烦忧的回忆与情感。”

“可是……这正是我在遗失你之后,头一回感到后悔的事情,”北政所夫人沉默片刻,忽然看向三日月,轻声说道:“我的丈夫去世之时,我只愿斩断前事,在寺中了断余生,才为你取了这样的名字,可是,在寺中的数年里,我曾回想起的,却更多是最初见到他时那些美好的回忆,而后便会感叹那个时候的自己竟是如此任性,不知道这般寻常的日子都是幸运,千般不是,在如今时候也早该淡去了。”

“我现在最放不下的,或许就是……无法再为我的丈夫做些什么,或是为他留下位能够妥善终老的后代吧,”说到这里,北政所夫人向来平静的面容上现出怀念之色:“好的也好,坏的也罢,能够拥有这些回忆与情感,本身就是生而为人的一种幸运。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未来的岁月里被五阿弥切这个名字所累,如我现在这般,选择麻木地看淡一切。”

三日月微微一怔,片刻,诚恳而拜服地向被武士们保护着的老妇人行了个武士礼。

“快去吧,”北政所夫人微微一笑:“如果你还记得我这位曾经主人的话,处理好这边一切就来京都寻我还刀,我会将那振属于我的五阿弥切保留至最后一刻。”

“如果您愿意相信这般形态的我,我亦会尽力护您周全。”

三日月毫不犹豫道。

“好了,时间不多,我就先带着这几个孩子离开了,”北政所夫人坦然一笑:“三日月宗近,你还是更适合这个名字呢。”

而后,她的目光在水云烟身上停顿片刻,忽的微微一笑:“真是没想到,五阿弥切在未来的新主人也是位女主人呢……小姑娘,我为我方才的无礼向你道歉,以后,那振刀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这些,北政所夫人转身离开,水云烟从地上爬起来,恰逢三日月转过头,一如往常般向她笑了笑。

“这,北政所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水云烟疑惑问道。

“这样的话,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呢,”三日月闻言笑道:“虽然对她而言我只是一振刀,可是到底曾经被她当某种回忆而珍重对待过。她能够将我托付给你,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承认你了。”

“等等,三日月,你方才究竟说了什么才让北政所夫人承认你身份的?”

水云烟回想刚才的事态发展,出于好奇又问了一句。

三日月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拉着她向大坂城的天守阁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只是对她说了一件丰臣秀吉没有去世之前的小事而已,就是,北政所夫人曾经因为秀吉四处留情之事,拿着我追杀了她丈夫大半个天守阁那件事情……那事之后,她的丈夫就再也不敢对她少了尊重。”

水云烟:“……”

不知为什么,她只觉得这件事情真正说起来似乎有点儿一言难尽。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呢?”

三日月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看来,北政所夫人当真是位善良人。”

所以,她竟然没有在黑历史被自家刀子戳穿之后直接开启追杀到天涯海角模式,貌似似乎或许……这确实是挺善良的一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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