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天不见,夏子瑜就觉得紫衣公子浑身的狠厉更重了几分。
那天所见的公子虽然也冷言冷语、高高在上且拒人千里之外,但是并没有这般与天下对的锐利狠劲。
难道是那日她才过生死关,所以看走眼了吗?
可是她心里总感觉不是这样的,总感觉那日她看到的与今日她看到的紫衣公子都是真的,总感觉紫衣公子身上的变化,会牵扯到一个很大的秘密。
夏子瑜本能地停下猜测,看向了差点被自己吃下去的东西。这一看才发现手中竟是金家所赠的长剑,不由一身冷汗,心道好险。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自己未醒的结果,连忙看向了那边的战场。
紫衣公子此刻正在御使着炫目的紫色电光追逐一团黑气。那黑气似乎总想向外逃窜,但总是被那道电光挡回。一旁的金凌口中亦是念念有词,他的剑金光流转,一招快过一招地从自己这边攻向黑气。
没想到金小宗主看着一派骄矜,竟也能在这等状况下记得保护他人,可真是个外冷内热的有趣小少年。
那团黑气就是所谓的邪祟吗?没想到它光天化日之下竟可出现,也没想我自认为足够小心,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它所惑。
另外,这邪祟究竟是如何迷惑人心的?无形无体,又该如何反制呢?金小宗主和公子所用的招式是什么?这是哪家哪派的功夫?他们体内流转的力量是什么?为什么那力量给我的感觉与我记忆中的内力不甚相同?
夏子瑜一边细细检查金家所赠的双剑,一边开始了连续不断地自问自答。这邪祟诡异神秘,带给她许多在过去二十四年中从未接触过的新问题,因此引起了她极强的探知欲。
她耽于分析,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她心口忽冷忽热的异常。
将她拉回现实的是瞬间出现的如坠冰窟的感觉和耳边瞬间出现的痛苦嚎叫,她连冻带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抬眼正看到了金小宗主和他舅舅不约而同地盯着她。
他们的脸色如出一辙的阴沉。
这是怎么了?夏子瑜心中大奇:“刚刚两个人不是还赶得邪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吗?怎么现在邪祟没了,两个人心里全都是惊诧愤怒呢?看这样子,是邪祟抓丢了?
不过都盯着我做什么?我是元凶巨恶吗?我是罪魁祸首吗?我是那个邪祟吗?
——邪祟不会又上了我的身吧?”
联想到刚才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一瞬冰寒,夏子瑜微微抽了下嘴角。
她连忙告诫自己“要温柔要淡然要临危不乱”,深吸一口气,趁机调整面部,摆起自己能做出的最无害的表情,用上自己能发出的最温和的声音:“万幸金宗主所赠双剑无事。公子,金宗主,请问我身上现在是不是仍有什么不妥呢?”
紫袍的那位闻言更是一脸的风雨欲来,而金袍的则一字一顿地试探道:“夏子瑜?”
见她点头,立刻一脸后怕地埋怨道:“夏子瑜,你存心添乱吗!之前你被附身时搅闹一通,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我们马上就要探明邪祟是何物,消灭这邪祟了,你怎么忽然把邪祟吞了?你有这本事,之前到底是怎么让邪祟附身的!”
她见金小宗主这样说,心道果然是外甥的定力不如舅舅。他舅舅心里虽然轻松了些,面色上可是更吓人了。哪儿像金小宗主,绷不了一时半刻的就开始放心和她交流。
想归想,夏子瑜的礼数并没有耽搁。她连忙行个礼回复道:“劳金宗主担心了,子瑜现在一切安好。多谢金宗主、公子救命之恩。”
“他是宗主,我是公子?你可真是会说话啊。”
金凌被舅舅的话吓了一跳,心里怀疑邪祟到底是进了夏子瑜的身体还是他舅舅的身体。不然他舅舅怎么会计较这种问题?
先不说夏子瑜这句公子叫的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平时他舅舅不是一眼瞪完拂袖离去吗?这不阴不阳的反问是什么情况?
该不会是舅舅介意夏子瑜叫他这个长辈公子,叫自己这个外甥宗主吧?
话说回来,夏子瑜连鬼怪都没见过,她真的知道自己舅舅是谁吗?
于是金凌连忙清清嗓子扬声道:“我舅舅是云梦江家的家主!你乱叫些什么!”
夏子瑜闻言果然一脸的恍然大悟:“见过江宗主,子瑜再谢江宗主救命之恩,”她连忙垂下双眼,害怕自己的眼中泄露出她此刻隐秘且不合时宜的开心:“您又救了我一次。”
“舅舅,你真的救过她?”
“另外,多谢金宗主告知江宗主身份,小女子感激不尽。”
金凌立刻撇撇嘴瞪圆眼睛回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有多无礼!谁会专门告诉你这些!”
夏子瑜看金小宗主果然又一次被自己带偏了话题,忘记了继续追问江宗主,轻轻抿嘴,露出了一点极淡的笑容。
“夏子瑜?”
江宗主重复她名字的时候讥诮不改,较之前初见时还多了一丝愤怒:“你离去两天,就是换了个地方送死?你非要死在我面前?”
夏子瑜见江宗主的重点不是斥她送死,而是质问她为什么再次出现,心中了然地说起前因后果:“江宗主明鉴,子瑜本想寻找公子,阴差阳错在此地见到了仙家之榜。只因子瑜身无分文而赏额高昂,便前来应榜。”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为了攀附我舅舅!你跳舞这么好,怎么会穷成这个样子!”
“应榜而来?”
夏子瑜见江宗主手上指环已有电光明灭,哪怕她刚刚已经领教过了这东西的厉害,却仍旧神奇的没怎么感到害怕,只行礼称是。
“继续跳。”
“啊?”
夏子瑜愣了片刻,立刻明白了江宗主的意思。
情景还原。
既然她已经用剑舞引出甚至吸收了邪祟,那么再次起舞,确实是最有可能引出什么、发现什么的方法。
那么,江宗主的戒备,就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可能出现、可能害她性命的邪祟。
想到这里,她不由感激地望了一眼对面的紫衣宗主。点点头,有些突兀地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迈,飒然摆出起手式。
见她再次起舞,金凌却嘟囔起来:“奇怪……怎么这次的舞这么诡谲阴森,跟招魂似的。”
夏子瑜隐约听到这疑问,在心中大赞金凌果然是见多识广。
这舞的确阴森,因为这是她在十年逃窜间,杂糅了各处祭祀法、百家降鬼步所创出的舞。她当时怀着戏谑神鬼的心情创出此舞,却发现每每跳起,周围定然一片凉意,几日不变,降温效果好到出奇。因此也就真的记了下来。
之前她跳刚正的西河剑器舞都能见到邪祟,那跳起这谑鬼神的舞,能不能帮她、帮金小宗主和他舅舅招来些什么呢?
不知幸或不幸,事情发展真的如她所愿。
“当啷”两声,双剑落地,夏子瑜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她忍着耳边出现的扭曲尖利的女声,拼命奔向了一个方向。
这是她心口寒冷剧痛的根源,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破体而出,想要逃向某处!
不过三四个起落,夏子瑜就支撑不住,摔在了高墙角落,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被尖利女声喊聋了,连忙压下剧痛,拼了一口气大喊道:“此地有异!”
紫衣公子信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揪了她领子将她拎起,一手将紫电抽出,这处的高墙青砖随之化一堆碎片。
金凌一看,发现这正是之前黑雾想要逃脱的方向,连忙带人赶来,二话不说动手开挖。
没过多久,他们果真有了收获。金凌细细一看,被惊得一叠声地喊舅舅。
夏子瑜此刻并没有发现金凌声音中的颤抖。因为江宗主把她提起后,她开始感觉浑身渐暖,耳边的声音也从嚎啕变成了絮语,这絮语中反复在出现某些词语,让夏子瑜不由自主地开始细细分辨。
等絮语终于消失时,夏子瑜刚好理出个前因后果。她抬眼欲讲,却发现众人都噤若寒蝉。而究其原因,正是江宗主手上那怨气浓重的东西。
金凌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看着舅舅手中由一面黑色旗帜包裹的黑色碎块,反复确认道:“舅舅,这里面包裹的是、是……”
是……阴虎符的碎片啊……
至此,有这等凶残邪祟现身已经能被解释,可是大家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邪祟上了。
阴虎符当年引起了多少灾祸,又有多少人垂涎,在金光瑶死后才终于跟着销声匿迹。纵然有传言说一半的阴虎符还在观音庙,但众人因着聂江蓝三个大世家的共同看守,也不敢动过多的歪脑筋。
可如今,这阴虎符碎片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有人起心思了。
夏子瑜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理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因此开口问道:“江宗主、金宗主,请问温晁是谁?魏无羡又是谁?这个邪祟一直在我耳边重复三句话。一句是温晁该死,一句是狐媚子跳舞该死,还有一句是,魏无羡饶命。”
此言一出,江宗主握着碎片的手立刻收紧,脸色更加阴沉了。
任何一个人都不必看他发白的指节,只需要听那让人牙酸的“吱吱”声,就能明白现在的江宗主的内心一定与他的面色一样,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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