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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宗主,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啊!”
大厅内只有四人。此地家主坐在主位,阴虎符碎片被放置在家主案前。金凌舅甥二人主分坐两边客位,只有夏子瑜一人站立厅中。
三位家主议事,再附带一位舞女,怎么看怎么奇怪。寻常人站这里总得紧张许多,夏子瑜却不以为意,反而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起三人表情。
金凌一直盯着阴虎符碎片,金凌他舅则八风不动,比主位那位脸色僵硬的家主还像主人。
三个人谁也不开口,此地家主见八风不动的这位一直没有什么表示,终于扛不住了,率先出声。
“江宗主,我不知道魏无羡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射日之征时此处的温氏被他悉数灭杀,怨气冲天啊!我们花了三年才清理完此地怨气,重修家门,因此比其他家族晚了三年才步入正轨。如今怎么又出了阴虎符的事情!我与魏无羡毫无关系,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大概是这位家主说的“魏无羡”刺激到了客座上的两人,两人齐齐冷嗤一声。
金凌首先开口反驳:“一事归一事,魏无羡也不见得与此事有关,那人现在应该在与,”他突兀地顿了顿,黑脸道:“在云游四方呢。”
那家主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连忙回道:“金宗主此言差矣!魏无羡自献舍归来后虽然做了些,做了些,”他又瞟一眼江宗主的神色,这才继续道:“做了些弥补吧,但是阴虎符不还是他造出来的吗!”
夏子瑜也跟着瞟了一眼金凌舅舅,觉得他不算高兴。此地家主偏偏说得更加离谱:“或许现在就是他本性不改,看金光瑶已死,又想拿回阴虎符,在玄门百家之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呢!”
“哼,你对他倒是了解得很透彻啊?”
夏子瑜看江宗主总算是嘲讽了一句,微妙地感觉气氛终于正常了。
她给三人行了个礼:“小女子以为,这位仙家家主所言阴虎符之事为真。”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就是魏无羡干的?你见过魏无羡吗,就这样攀附他?”
夏子瑜仔细看了看金凌的表情,回道:“金宗主,请不要让私交和传言影响你的判断。我是说,此事与魏无羡无关,但是这位宗主不知阴虎符一事为真。”
金凌十分不信:“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夏子瑜想了想,终于指向心口:“凭心。我能感觉到,这位家主在惊诧害怕。他与你们一样的惊诧阴虎符碎片的出现,也在害怕他的家族就此沾上污点,再难于百家中立足。但是没有什么谎言被拆穿的惊恐与思考。”
金凌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夏子瑜,阴虎符事关重大,可由不得你在这里草率分析。你这样信口胡说,哪里能担起出错的责任?”
金凌说什么,大概都会被夏子瑜略过去,可金凌偏偏认为夏子瑜是信口胡说,这让夏子瑜罕见地严肃起来:“金宗主,我从不胡说。请问,邪祟是什么?”
夏子瑜这一问,险些让金凌以为自己开始接受考校了,连忙答道:“在夜猎时,邪祟一般是妖魔鬼怪的统称。”
“是否有复原自己死前场景的邪祟?”
“怨气残影。怨气极重,则可复原。常为临死前,极恨事。”
“原来如此。”
夏子瑜了然地点点头:“这个邪祟一直请求魏无羡饶命,那么她有没有可能死于魏无羡之手?”
夏子瑜见金凌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继续分析道:“假设她真的死于魏无羡之手,那么我猜魏无羡是一个黑衣青年,而且手握一支黑色长笛,可招鬼怪。”
这下金凌倏然站起,另外那位也身体前倾,只有此地家主还不明就里地点头附和:“魏无羡射日之征时凭借鬼笛陈情和阴虎符大杀四方,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啊?”
嗯?天下人都知道?
夏子瑜脸上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被她以微笑掩盖了过去:“我在被邪祟附身的那段时间里,看到一个拿着黑色长笛的黑衣人想要杀我。后来还听到了她骂温晁该死,还骂别人跳舞,是狐媚子。”
说到这里,夏子瑜看三个人中两个客座的重要人物都若有所思,也不管他们是真有所思,还是随心乱想,直接开始了她的总结。
“倘若我看到的是临死前,听到的是极恨事,那么这个邪祟死于魏无羡之手,生前可能是那位温晁的姬妾。之前遇害的两位姑娘都是在跳舞时吞剑自杀,而我也是在跳舞时被附身。此事可以佐证,她是被我三人舞蹈吸引而来的。”
最后,夏子瑜不忘提出问题:“只是仍有一处存疑。为什么,只有我在白日就被附身?”
家主听完夏子瑜有理有据地推出了邪祟身份,激动得连连点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下来求她继续分析:“是是是!当年最里面死的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温晁的宠姬,死得那叫一个惨,脸被抓自己花了不说,这么粗的凳子腿啊……”他夸张地比划了起来:“全吞进肚子里了啊!”
金凌此时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他感叹道:“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在跳舞之前还不信鬼神,不知玄门百家之事。”
他也歪头想了想,用一种可能性回答了夏子瑜:“有可能是她连害两人,甚至有一位修仙者,再加上被阴虎符碎片催化,因此能够白日乱。当然了,仍有其他可能。”
比如,是你的舞太过夺目,所以激发了她的怨气,让她在朗朗乾坤之下,都想要杀你。
夏子瑜点点头,想起了另一件物品:“那面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符咒的黑色旗子是什么?”
“那个是召阴旗,能吸引一定范围内的邪祟!”
“哼,当年不把她千刀万剐,已是便宜她了。她还敢出来乱?”
夏子瑜和金凌一问一答正顺畅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旁满含恨意的话。她想安慰那摩挲指环的江公子,又一时间想不到该怎样措辞,只好干巴巴地说起了自己多余的推理。
“江宗主,邪祟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现在祟的怨气残影,或许只是召阴旗和阴虎符碎片共同催生的东西。我这种没有修行的人,应该看不到鬼魂吧?”
“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何物祟,反正已经被你吸收了。”
听完夏子瑜推理邪祟的金凌现在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快来说一说,为什么觉得此事与这里的家主无关!”
“啊?”
夏子瑜眨眨眼,看向了金凌与那边目光殷切的家主:“我说过了呀,用心看。你看,现在这位宗主满心殷切,希望我证明他的清白,这不就是证据吗?”
“这不是刚才那种合理的推论!这是你的一面之词呀!”
金凌满脸无奈:“一面之词怎么可信呢!”
夏子瑜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好微微一笑:“我看人从没有出过错,就好像我现在知道你十分焦躁,就明白,你特别想让我说出个所以然,这样大家都可以好聚好散,你和你舅舅也可以带着阴虎符碎片回去销毁。”
被说中心事的金凌愣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问道:“万一你看错了呢?”
“我不会看错的。”
夏子瑜的话明明十分自负,但是由她一脸冷静地说出来,就莫名多了些可信:“我的本事,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你心你主,你自有数?”
许久不开口的江宗主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承诺就是被用来打破的。上一个说出这种话的狂妄之人,最后众叛亲离,累人害己,不得好死。”
“居然还有过这样的人?但那是他,不是我呀。”
夏子瑜面对江宗主的坏情绪,只好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温柔一些:“哪怕你们不相信我的直觉,也不会影响你们揭过此事。”
“你会读心?”
金凌看向夏子瑜的眼神已经带了些惊恐。
夏子瑜摇摇头:“现在要求家主自证清白,要求证明家主与此有关,二者一样艰难。既然此地邪祟和根源都被察觉、制服,那么此间之事就已经完美解决。现在,让这位宗主自己继续查访线索明显更好。”
夏子瑜看向了战战兢兢的家主和一脸认真的金凌,继续说道:“若他是清白的,那么他就会拼命查线索,自证清白,我们只需要等待消息即可。若他与此事有关,那么他千辛万苦找到阴虎符碎片,一定还有更多考量。”
夏子瑜说完,隐秘地看了一眼席间的紫衣公子,发现他也微微点了下头。他的认可,让夏子瑜更加从容。
“另外,碎片有多少?若他只有一块,那么我们现在就已经断了他的阴谋。若他仍有隐藏,那么我们也断了他的臂膀,假以时日,他必露马脚。综上所述,我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难道不比现在无意义地怀疑和辩白更好吗?”
“嗯?话倒是有理,不过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支使一家家主为你查访此事,还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是不是有点……”金凌扶额,勉强接受了夏子瑜全靠推理的事实。
“哪怕我不说,这位家主也只能这么做。”
夏子瑜看到那位家主点头如捣蒜,内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解决问题的轻松快乐。因此破天荒地,转头对金凌说了一句多余的话:“没想到金宗主你居然也能想到人情世故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金凌这一听,立刻气得倒仰。
他正要回击,就被他舅舅睨了一眼,只好蔫下来听他舅舅与家主商量后续,定下晚宴,再蔫着与他舅舅一起离开大厅。
等到一出大厅,不见旁人的时候,金凌终于爆发了:“夏子瑜!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我还想说你呢,这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那笑容是长脸上了吗!”
夏子瑜刚想问“不笑该做什么”,就听到江宗主皱眉问话:“此事你做的很好,还想要什么赏赐?”
她连忙行礼道:“江宗主救命之恩天高地厚,子瑜来此应榜取赏,本就是为了报江宗主之恩。既如此,何须您来赏赐?”
对面这人的眉头皱得更深:“我记得当时说过不必报恩,你听不懂吗?”
听到这个问题,夏子瑜又忍不住笑了,她发现自己平时一句话都没机会说,可面对江宗主时总能滔滔不绝。
“江宗主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是施恩之人,小女子是受恩之人。从来只有施恩之人说不必报恩的情形,哪里有受恩之人因此就真的不再报恩的道理?”
此言说完,夏子瑜就发现与她进行对话的江宗主陷进一种恨极、悔极、念极、愧极的复杂情感中。
她还没有想到什么具体的词语能来形容,江澄已经压下那些情绪,冷冷抬眼说道:“可真是个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不管邪祟是什么,你现在引它入身,以后一个不慎就会被吞噬,你是鬼修?还是你不想活了,以身犯险?”
夏子瑜听不懂这话,回答中也带了疑问:“闺秀……?小女子行走江湖,大概算不上是——”
“我名江澄。乃江枫眠、虞紫鸢之子。”
江澄突如其来的话语依旧冰冷,可话语的内容却连金凌都满脸错愕。
他直直看着夏子瑜,面上无悲无喜,声音罕见地柔和起来:“夏子瑜,跟我回莲花坞吧。”